落在记忆上的雪

时间:2019-05-05 04:38 来源: 作者:艾琴 我要投稿

大同地处山西北端,位于塞北高原之上。塞北苦寒之地,给人的印象之一,便是寒冷而漫长的冬天,以及那纷纷扬扬的大雪,印象里的雪,没有这般夸张,但若是比起晋南乃至更南边的地方的雪,真可算得上大雪了。唐人有诗云:“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家乡的雪虽不至于在八月就飘然而至,但当强劲的朔风从西北方吹来,经过一夜的飘洒,带到第二天朝阳初上,初生的阳光照在白茫茫的大地上,洁白的雪又把阳光折射到天宇,刺的人眼睛酸痛,不敢长久注视,却也显得这世界焕然一新,显得整洁干净,天地间似乎只余天蓝与雪白两种颜色,《红楼梦曲》里说:“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用在此处,似乎也不为过。

四月,运城的气温已经超过了三十摄氏度,热浪来袭时,直教人觉得如同身处火炉一般。环顾校园,到处是草长莺飞,鸟语花香,人们早就换上了半袖,女生穿上了衣柜里放置了许久的裙子,一切,已然是一副夏天的气象。然而谁又能想到,在六百公里之外的塞北,朔风又把离去的白雪带了回来,“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看着手机上,留在家乡的伙伴感叹着“春雪”的美妙,我不禁忆起那些落在漫漫记忆上的雪,以及发生在冬雪纷飞时的一件件美好的事......

在诗人眼里,雪是精灵,是天使,是天国沟通人间的使者;在农民的眼里,雪是麦子的棉被,“瑞雪兆丰年”被中国的农人千百年的默念着,在每一个飘雪的日子里;在气象学家眼里,雪是六角形的冰晶,是水汽冷凝的产物。但是这些,都不是孩子们的眼里的“雪”,孩子们的眼里,雪,是他们的玩伴,是他们冬日里的快乐来源,同时,雪也是他们对唯美认识的开端。那时候,我总是看着纷纷飞雪,想起看过的动画片里,那个美丽的雪精灵。

年岁渐长,对雪的热情也似乎在慢慢消退,现在想来,对雪最为热情的时候,应该是小学的时候吧。那时候,下雪意味着,我可以去和小伙伴一起滑雪,一起堆雪人,一起打雪仗。在这些有趣的活动里,我最喜欢滑雪。离家不远,是一片缓坡,经过孩子们多年的苦心经营,上面的杂草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雪落在缓坡上,再经由我们的压实和处理,原本松散的积雪变得紧实光滑,成为了滑雪的好场地。于是,踩着自制雪橇的我们从顶端滑下,迎着风,高声叫着,声音在山谷间回荡,现在再听,每一声都是童年的声音。

说起雪,便又想起了另一桩事。还是在小学,只是那时候已经转学到另一所学校。邻村有人提供书籍,让孩子们免费借阅,对于嗜书如命的我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几乎每个周五放学之后,我都会去借书,趁着周末好好阅读一番。有一次,又到了周五,还未放学,天空便飘起雪花。放学后,我在学校门口犹豫了许久,最终,阅读的欲望战胜了对恶劣天气的恐惧,我背上书包,朝着邻村走去。一路上,寒风呼啸,雪花片片砸下来,叫人不敢多停留一秒。紧赶慢赶,等到了那里,已是满身的积雪,活像个雪人,站在门口,拍掉身上的雪,整理了衣衫,才走进了家里。可是,红红的脸颊暴露了我行程的艰苦,那个好心的借书人察觉了我的窘迫,招呼我坐下,又端来姜汤,也许,就是这碗姜汤,将我阅读的希望重新温热,将我的文学梦从悬崖边拉回。时候,虽然很多人都说我像个呆子一样,为了看书身体都不在乎了,但我却一直觉得,相比于那暂时的寒冷,我得到了更多。

雪,关乎童年,关乎文学,也关乎爱情。她也喜爱雪,总喜欢在雪飘然而下的时候,伸出带着棉手套的小手,让雪降落在上面,然后睁大她的小眼睛,仔细地观察着。人如其名,安静着的她,真像个超凡脱俗的仙子,不落俗世,不染纤尘。待到雪积攒够一掬,便鼓起嘴巴,用力地吹出一口气,暂时静止的雪花又重新扬起,在她的面前缓缓落下,就像缓缓地展开一幅山水画,让人心旷神怡,心神荡漾。可每当我观察的入迷时,她总会捏一个雪团仍过来,将我砸醒,我略带嗔怪地追上她,抱起她转着圈圈,停下来后,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情话,觉得冬天似乎也不再寒冷了。就像爱因斯坦解释相对论时,举的那个例子一样:有人问爱因斯坦:“相对论到底是什么?”爱因斯坦回答:“你坐在美女身边一小时,感觉就像一分钟,而夏天你在火炉旁坐上一分钟,感觉就像一小时,这就是相对论!。因为有佳人在畔,下雪的冬天也不再寒冷了。

高中的时候,曾经写过一篇名叫《雪国的精灵也有忧伤》的文章,也写过《风雪夜归人》《冬日絮语》《冬日恋歌》《湖心亭看雪》《雪花落满这个冬天》《念奴娇.夜雪》等等许多的散文和诗词,曾给这些作品起过一个名叫“冬雪系列”的名字。上了大学,又写了《初雪所感》《晚来天欲雪》等等一些诗歌和散文,而如今这篇,又为这个系列添加了新的成员。雪,总是诗歌和散文的绝好题材,从古至今,不知道多少人写过冬天,写过唯美的雪景,写过发生在冬雪里的离合悲欢。俱往矣,前人写过的,终究不属于我,我心中的雪,只属于我,独一无二,前无古人,也必将后无来者。

下一次看见雪,想必是半年之后了吧。不知道那时候的雪,会不会带给我新的感受,那时候的我,会不会为“冬雪系列”再添一位成员呢?也许会吧。所有的这些,也许在许多年之后,又会化作片片飞雪,落在我的记忆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