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拉斯经典语录
我还记得她的一个句子,第一次把我给吓坏了的一个句子。她写一个印度女人,说“……她只能生活在那里,她靠那个地方生活,她靠印度、加尔各答每天分泌出来的绝望生活,
同样,她也因此而死,她死就像被印度毒死。”被一个城市分泌出来的绝望毒死。这种妖冶冷酷到了极致的意像就被杜拉斯这么几句轻描淡写的话给道了出来——我在此目睹了魔鬼与天使混合体的面孔,焉能不惊骇?可以说,因为这句话,我爱上了出语惊人的作家,或者说,我爱上了智慧、怪诞、霸道、夸张的作家。一个作家的看家本领就是语言,先礼后兵是一种风格,先兵后礼也是一种风格,我偏爱后者。在我的理解里,作家和读者的关系其实是一种敌对的关系,在征服与被征服的过程中,礼与兵都是一种手段,其最后结果是读者是否臣服。我自己的阅读爱好,是倾向化干戈为玉帛这种形式的。
后来,也就开始记录杜拉斯语录。
现在检点几个笔记本里的杜拉斯语录,发现好多不可思议的蛮横和不可思议的俏皮。我已经不能认同杜拉斯了,年岁渐长,与她那些颠狂思想的距离越来越远,我按着一个主流社会应有的规范和礼仪要求自己和教育孩子。她的很多句子让我微笑。杜拉斯在我心目中成为一个沉闷聚会中翩翩而至的美丽的异类,语无伦次,胡说八道,但聪明绝顶有趣之极,大家在道貌岸然的面具之下喜欢她、宠她,最后起哄把她赶走。
我举几个她让我微笑的句子:
“假如你要写发生在威尼斯的事,就别去威尼斯。”
“男人,应该非常地爱他们,非常非常地爱他们,否则,就不可能忍受他们。”
“跟大家一起得不到任何东西,一个人才能有所收获。”
“我更喜欢与很不爱我的人在一起,而不喜欢与太爱我的人在一起。”
这些话听来令人莞尔。一个从少女时代开始阅读杜拉斯的人,往往要经历一个从信到不信的过程,这个过程让自己与杜拉斯血肉相连亲密无间;与之剥离的同时,也渐渐地获得了自己的思想。到现在,对于杜拉斯,我可以说,我并不崇敬她,但我爱她。她像一把剑,曾在十年的时间里插在我的心上;现在她依然是把剑,只是插在心灵之外。关键是,任何时候, 杜拉斯于我都是剑——她是一个品质可以保证的传世作家,谁能否定这一点呢?
我前段时间想重读三毛,想重温这个于我的青春期有重大指导意义的作家,我想,总有一个新的层面会呈现出来。可是,我实在是读不下去,连十页也读不下去。 我明白了所谓作家的天真和幼稚这两个概念的区别,前者可以伴随读者一生, 后者只能在一个阶段结识,错过了就一定错过了。三毛是个幼稚的作家,一个幼稚的但让我终生感谢的作家。
杜拉斯是可以让我一直读下去的,只要我拒绝中毒。她自己就是一个分泌绝望毒液的城市,是令人事后难堪的欲望之夜。我想,我也许有能力拒绝中毒,因为我已经爱她而不是迷恋她。
她自己说,“迷恋是一种吞食。”这话不仅妙,而且准确。杜拉斯很少说准确的话。
她还有一句准确但不妙的话,“作品穿过一切,哪怕门是关的。如果我不写作,我会屠杀全世界的。”我很不喜欢这句话,但是,我偏偏是这句话所挑中的读者之一
“假如你要写发生在威尼斯的事,就别去威尼斯。”
“男人,应该非常地爱他们,非常非常地爱他们,否则,就不可能忍受他们。”
“跟大家一起得不到任何东西,一个人才能有所收获。”
“我更喜欢与很不爱我的人在一起,而不喜欢与太爱我的人在一起。”
We're lovers. We can't stop loving each other.
From then onward, when the dark night ended, it was already too late to refuse. It was too late to stop loving you.
Whether he is alive or dead, conscious or unconscious, has become irrelevant to me because he was already disappeared. It was then, in that instant when the sound of music was hurled out over the seas, that she discovered him, and found him at last.
Everything, everything began like this. It all began on this glamorous
任何一个女人都比男人神秘,比男人聪明、生动、清新,从来也不想做男人。
不喜欢那种让所有的男人神魂颠倒的狐狸精式的女人,那种女人只有在制造悲剧时才可爱,在重罪法庭上她们才会令人敬仰。
夫妻之间最真实的东西是背叛。任何一对夫妻,哪怕是最美满的夫妻,都不可能在爱情中相互激励;在通奸中,女人因害怕和偷偷摸摸而兴奋,男人则从中看到一个更能激起情欲的目标。
如果一个女人一辈子只同一个男人做爱,那是因为她不喜欢做爱。但发生一次爱情故事比上床四十五次更加重要、更有意义。
对付男人的方法是必须非常非常爱他们,否则他们会变得令人难以忍受。我爱男人,我只爱男人。我可以同时有50个男人。
爱情并不存在,男女之间有的只是激情,在爱情中寻找安逸是绝对不合适的,甚至是可怜的,如果活着没有爱,心中没有爱的位置,没有期待的位置,那又是无法想像的。
如果我不是一个作家,会是个妓女。
当我越写,我就越不存在。我不能走出来,我迷失在文字里。
我生活的故事是不存在的。它是不存在的。它没有中心,没有路,没有线。有大片地方,大家都以为那里有个什么人,其实什么人也没有。
同性恋像癌症一样是一种必死无疑的疾病。
作家是难以忍受的,他杀人、做坏事。
写作是自杀性的,是可怕的,可人们仍在写。
——杜拉斯语录里有好多不可思议的蛮横和不可思议的俏皮,她的爱情里有太多不可示人的压抑阴沉,成熟世故的中国小资已经不能认同杜拉斯了,年岁渐长,他们会与她那些癫狂思想的距离越来越远,这些按着一个主流社会应有的规范和礼仪要求自己和教育孩子的人,她的很多句子只能让他们微笑。
杜拉斯是可以一直读下去的,只要不要中毒。我们已经是爱她而不是迷恋她。她自己说:“迷恋是一种吞食。”这话不仅妙,而且准确。杜拉斯很少说准确的话。
也许有重的。不过她真的是一位很棒的女性
杜拉斯句子迷
她们拜倒在杜拉斯的脚下,把她的作品当作《圣经》,她们
因为有一些令人心碎的感情经历与生活痛苦而自以为在杜拉
斯的作品中找到了一种源于女性的姐妹般的共鸣,她们写作
时把杜拉斯的作品放在工作的桌子上,她们刻意模仿杜拉斯
式的优美、绝对而神秘的句子:“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
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主动介绍
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
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来
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
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这个形象,我是时常想到的,这个形象,只有我一个能看
到,这个形象,我却从来不曾说起。”“我的生命的历史并
不存在。那是不存在的,没有的。并没有什么中心。也没有
什么道路,线索。”
她们模仿的诸如此类的句子与腔调,事实上只是王道乾
的译笔。一个作家与另一个作家有足够的距离,语言的障碍
更成距离。自始至终,杜拉斯是一个法语作家,一个典型的
感性而又不可捉摸的法兰西女性。在阅读那些拙劣的杜拉斯
文本的仿制品时,不由自主感叹:读懂她才是真正的敬佩。
法国的评论家米雷尔·卡勒一格鲁贝尔称“承认或者隐而不
说,是形成杜拉斯作品风格的魅力之所在:意指的震颤波动。
”“意指的震颤波动”,它来源于灵魂的力量,而灵魂附属
于一个特定的肉体,老天,它怎么可以被随意模仿呢?
1984年玛格丽特·杜拉斯写出了自传体性质的小说《情
人》并凭此获法国著名的龚古尔文学奖,其时,她已70岁了。
对于15岁半在印度支那湄公河的渡船上与中国情人相识相爱
的那段经历,70岁的女作家仍写得饱含激情。因为时间的尘
封、记忆的积压以及作家对历史俯瞰式的洞察力,这激情被
表现得丰富深邃、充满张力。这种非线型的、把故事寓于情
绪之中的如泣如诉的写法对传统的文学阅读是当头一棒,全
世界的读者都惊奇于这种杜拉斯式的写法。爱情故事之中交
织着在殖民地家族创业失败的背景、对母亲与兄弟的爱与恨,
青春的希望与绝望……所有的这些形象这些感情都以极端而
惨痛的语言来表现,悲怆而低沉。它们使人想到当作家年轻
时,或者盛年时,未必能获有如此表达悲剧的力量。一个女
人在她白发苍苍时回首她的青年时代,对爱的恨的可能都付
之平静而温厚的一笑,时间打磨、削平了一切极端化的情绪。
如果是一位女作家就不一样了。爱的更爱,恨的更恨。玛格
丽特·杜拉斯的写法其实就是诗。半个多世纪的时间使这诗
显出一种隧道般的幽深与霹雳般的亮度来,简直能杀人。
玛格丽特·杜拉斯是一个少女时,曾经美丽动人,中年
始却因酗酒而形容枯槁。是否像她在《洛尔·瓦·斯泰因的
谜狂》中写的那样,“这个女人是自己毁了自己,又是为了
什么要毁了自己?”在《情人》里,杜拉斯说:“现在,我
看我在很年轻的时候,在十八岁,十五岁,就已经有了以后
我中年时期因饮酒过度而有的那副面孔的先兆了。”“在酗
酒之前我就有了这样一副酗酒的面孔。”总是这样,总是这
样认为,这样说:绝望先于存在而存在。因为绝望才存在,
才感知存在。一切从绝望开始。这是杜拉斯式的句子,她的
感受方法与思考方法。要么她想得到的无限的多,要么她从
未得到过。
为什么要酗酒?杜拉斯说:“饮酒使孤独发出声响,最
后就让人除了酗酒之外别无所好。饮酒也不一定就是想死,
不是。但没有想到自杀也就不可能去喝酒。靠酗酒活下去,
那就是死亡近在咫尺地活着。狂饮之时,自戕也就防止了,因
为有这样一个意念,人死了也就喝不成了”。“人们缺少了
一个上帝。人们在青年时期,一旦发现那是一个虚空,又对
之无办法,因为那本来就是子虚乌有。醉酒于是用来承受世
界的虚空,行星的平衡,行星在空间不可移动的运行,对你
来说,还有那痛苦挣扎所在地专有的那种默无声息的冷漠。”
《物质生活》极端的行文风格来源于极端的个人活法。对于
激情的拥有者来说,虚无主义是他们最乐于接受的,虚就是
不被限定、肯定的实,死亡是最大的激情。愿意以一死来求
证生被毁灭的激情。杜拉斯因酗酒成疾病情严重被送入巴黎
的美国医院治疗,陷入昏迷,清醒;再昏迷,再清醒。在她
几次短暂的清醒中,那个名叫扬·安德烈的年轻人总是守在
她的身旁。杜拉斯对他说:“这样昏迷过去,你不知道我会
活下去,你还会要我。”他对她说:“是,真是这样。”她
甚至一把调羹也拿不住,口液不停地流出来,弄得到处都是,
走路也不行,不能走了,而这个叫Y·A·的年轻人依然爱着
她。
扬·安德烈比杜拉斯年轻40岁,因为阅读杜拉斯的作品
而惊喜入迷,因为惊喜入迷开始给她写信,信写得十分精彩。
杜拉斯像对待别的来信者一样没有回信。可是有一天她给他
写了信,对他说“生活下去是多么困难。”告诉他自己喝得
太多因此住进医院。信来往写了两年,后来安德烈听杜拉斯
在电话上对他说:来。然后他放弃他的工作,离开他的家,
成为杜拉斯的写作帮手与生活伴侣,一直到她死。
要么没有,要么就是奇特的。湄公河上15岁半的白人小
姑娘与中国北方的黄皮肤男人的爱情是一次。杜拉斯说:“
没有爱情,留下来不走,是不可能的。即使其中有的只是词
语,事情也永远是这样。最坏的那是不存在的。”忘年恋的
爱情就是对于灵魂的欣赏。灵魂与灵魂超越时空与肉体在那
儿对答和歌,死亡在爱意下屈服。
杜拉斯18岁离开出生地越南赴巴黎读书时,念的是法学、
数学与政治学,但不久迷上了文学。其实还是在小姑娘时,
她就对她的母亲说,她想写作,她要的就是这个。而她的母
亲因贫困对此不屑一顾。1943年,杜拉斯29岁时发表处女作
《无耻之徒》,步入文坛,遂成为职业作家。写小说也写电
影剧本。著名的《长别离》、《广岛之恋》在搬上银幕后轰
动影坛,在戛纳电影节上获奖。杜拉斯的作品是极适合拍成
电影的,它们线索单纯背景清晰感情的渊源却极为深邃而对
话又生动富有韵致。《长别离》、《广岛之恋》压抑深挚感
人,它们是诗的银幕化。
听听这些小说与电影的名字就有一种诗意的美丽:《琴
声如诉》、《蓝眼睛黑头发》、《她说毁灭》、《黄色太阳》、
《恒河女人》、《印度之歌》、《死之舞蹈》、《夜船》、
《痛苦》、《来自中国北方的情人》……有谁能按著作年表
真正读懂杜拉斯作品的意蕴?欣赏是做得到的,对于不理解
的,也可以欣赏。杜拉斯说“宁可让人不理解”。宁可难懂
也要保持美。通俗是杜拉斯不齿也是做不到的。要么空白要
么出其不意。杜拉斯是一位实验型的作家,追求表达的多样
性与丰富性。视风格与独特为至高无上。或者遇到知音,或
者让人咒骂。他们法国人都是如此。杜拉斯是法国之中的法
国,先锋之中的先锋,高傲得像一座自由之神。她自编自导
过一部叫做《卡车》的电影,2个小时甚至没有一个人物出
现过。在中国放映时,电影院里只有几个人。在法国不知命
运如何。
本世纪早期,法国,一个出生农家品学兼优的少女在大
学毕业后,在受到“到殖民地去发财”的宣传影响后,婚后
与丈夫一道移居印度支那殖民地。丈夫病死在那里。她生下
一儿一女一个人挑起家庭重担。她教法文、教钢琴、到电影
院当钢琴师,她含辛茹苦、节俭度日,然后用十年赚下的血
汗钱向殖民地当局购买了一块土地进行耕种。她想留给儿女
一点财产。因为她没有贿赂土地管理局的官员,也没有钱贿
赂,所以他们给她的那块租借地是太平洋岸边的一块盐碱地,
长不出庄稼,备受海潮的侵蚀。这是一块不毛之地,一片废
土。她没有丧失信心,她想凭自己的努力再次向命运抗争。
她抵押房屋购买木料雇当地农民修筑抵挡太平洋的堤坝,她
自己也干。但是堤坝在海潮来临的一夕之间被海水冲毁,它
们本来已被当地土蟹啄得千疮百孔,海水一来,溃然而倒。
她衰老而疲弱,贫病交迫,终于忧郁死去。
这个女人就是杜拉斯小说《抵挡太平洋的堤坝》中的母
亲形象,这个母亲基于杜拉斯的母亲原型。像获得龚古尔文
学奖的《情人》是自传体作品一样,杜拉斯的成名作《抵挡
太平洋的堤坝》也是一部自传体作品。文学是从抒写自我的
痛苦开始的。作家若不是出于抒写痛苦而成为作家,那他就
不成其为作家,或者他只是轻飘飘的文字游戏者。作家的生
活只有一种,那就是他内心的生活。所以真正的作家从来不
会发生资源枯竭的问题。除非他死了,除非他拿不动笔,否
则他一直会写下去。内心生活是一条涌动不息的河流,水是
一样的水,但是每一个浪花、这一波浪潮与那一波浪潮是不
同的。《抵挡太平洋的堤坝》中的母亲比起《情人》中的母
亲带着更多来自生活的记忆、粗犷又清晰的真实。杜拉斯的
毁灭感源于她母亲的被毁。在她毁灭之前,她生存的世界已
被毁灭。她的家园亲情她对生活的热情与信心已被毁灭。这
又是一个杜拉斯式的句子。
苏珊、约瑟夫、母亲以一种狂笑的方式对苏珊的爱慕者、
、那中国富商的儿子讲述堤坝的故事,讲述他们令人心酸的
失败。可怖的就是那种狂笑。可怖的是母亲在抢了苏珊追求
者送她的钻戒时双眼迸射希望的凶光:生活可以重新开始,
这个钻戒值2万法郎。可是生活不能重新开始。母亲的青春与
健康已经耗尽。
生活中唯一的温柔就是约瑟夫了。在母亲拿了钻戒又痛
斥毒打女儿“和他睡觉”时,约瑟夫轻声对母亲说:“你再
碰她一下,我就和她离开这里到朗镇去。你是个老疯婆。现
在,我完全可以肯定了。”苏珊在发现了这深藏在严厉之下、
克制已久的温柔的同时也发现了要迫使这种温柔流露出来所
需要的耐心和打击。
母亲在看着孩子们吃饭时,流露出特别宽容好脾气。
是那种令人绝望的平原,单调而肃呆,吊脚楼孤独地立
在河滩中,没钱翻新的草顶有白蚂蚁不住落在床单上、饭桌
上。饭是有得吃的,只有米饭、涉禽肉,千篇一律令人作呕。
平原上不断有光屁股的小孩玩泥巴,因吃青芒果害霍乱一茬
茬死去,再一茬茬出生。死孩子被父亲埋在泥土里用脚踩平。
母亲不停地种植,种植每一种结果甚至不结果的东西:香蕉、
稻、树,什么都种。当她不再种什么以后她就死了。
约瑟夫留下了母亲要他寄给土地管理局的信,这样的信
她写了几十封,这是最后一封长信,是愤怒与卑屈的奇怪的
混合体。悲怆呼号得令天地为之落泪的她,要求土地管理局
能把大片盐碱地中那五公顷高原上的好地长期租给她的孩子
们,她的一生已经完了。约瑟夫在离开平原离开家之前给苏
珊看了这封信,约瑟夫说一定要杀掉土地管理局的那三个人,
哪怕死。他活着,是因为怯懦。约瑟夫要求妹妹苏珊以后无
论干什么,都一定要与母亲是相反的。
关于传统的故事,关于原始的痛苦,杜拉斯在这本《抵
挡太平洋的堤坝》中是写尽了。她一出手,就将这些素材处
理得出奇简练,既简练又命中要害。简练是命中要害的必要
手段。她是一位高手。她说“小说要么是诗,要么什么也不
是。”诗,就是简练的。杜拉斯的小说是简练的复沓。悲惨
的图景寥寥几幅就成咏叹,眼泪在平静的叙述之下是多余的。
难过在阅读完毕之后更深更猛烈地席卷而来。
在《抵挡太平洋的堤坝》写作14年之后,杜拉斯又写了
另一本重要著作:小说《洛尔·瓦·斯泰因的迷狂》。这个
叫斯泰因的18岁的年轻姑娘在一次舞会上被未婚夫抛弃了。
她的未婚夫迷上了领事的妻子,变卖家产之后去异国追求别
人的妻子。斯泰因在这次舞会上发了疯,她被毁了,尽管她
以后结婚生女,但她的一生已被毁了。杜拉斯说她在她所有
书中写的女人,不论她们年纪有多大,她们的来源无不是出
自洛尔·瓦·斯泰因。她们对自己都有某种遗忘。她们没有
一个不是她们自己给自己造成生活的痛苦和不幸。《洛尔·
瓦·斯泰因的迷狂》写得更加抽象而飘忽,这对杜拉斯是必
然的。传统的现实主义的目标已成了她的起点,她的处女作
已经写得这么出色,她只能越过传统,寻求别样的表达途径。
既然杜拉斯已饱受过痛苦的实质,她只能以“异化”的方式
来表达痛苦更深刻的一种意境。斯泰因的正常就是她的不正
常。
这个苏珊 ,这个斯泰因,这个在湄公河渡船上和中国情
人相爱的白人小姑娘,都是杜拉斯。结过几次婚、生过一个
儿子的杜拉斯很容易令人忘记她的真实足迹。杜拉斯的读者
们记住的是文学中的杜拉斯,文学塑造成的杜拉斯。杜拉斯
说:“我写女人是为了写我,写那个贯穿在多少世纪中的我
自己。”—— 那个被贫困伤害出卖肉体早熟的少女(《情人》)、
那个陷在太平洋堤坝之害中的苏珊、那个永不能与丈夫团聚
的少妇(《长别离》)、那个因爱上德国兵被剃光头、对爱
情再无信心的法国女人(《广岛之恋》)、那个被未婚夫抛
弃的斯泰因(《洛尔·瓦·斯泰因的迷狂》)、那个久久等
待丈夫从集中营回来的妻子(《痛苦》)就是贯穿在多少世
纪中的那个永恒的女人:她是在受尽伤害之中成熟的。不管
杜拉斯的文本有怎样的多义性复杂性,关于女人她是这么认
识的。
还是没有钱。写了这么多书,仍然经济拮据。有人说她
小气,偏执乖戾,为了钱而重复同一题材的作品,穿得怪模
怪样。与有钱的萨冈一起上电视,萨冈的华丽衣衫正衬出杜
拉斯男装打扮的穷酸。不仅仅因为个子小,杜拉斯穿一件黑
色制服有十五年之久吧!一件黑色坎肩,一条筒裙,卷领套
衫,和一双冬季短筒靴,这就是M·D(杜拉斯名姓的缩写)
制服。杜拉斯说“确实没有必要把美丽的衣装罩在自己的身
上,因为我在写作”。曾经那么美丽的杜拉斯只能把才华当
作她的衣衫。她的美丽被贫困窘迫消灭了,被酗酒杀害了。
为什么仍然那么穷?为什么没有富裕过?为什么一直要体现
这种生之挣扎?冷静是有的。冷静在杜拉斯从容不迫的叙述
中,她在文字之中华贵。
1992年,78岁的杜拉斯在闻知她的中国情人去世之后,
黯然神伤,灵感奔涌,她把她与中国情人半世纪前的恋情故
事再写了一遍,把《情人》再写了一遍,这就是《来自中国
北方的情人》。是为了钱再写一遍吗?她已经78岁了。有人
告诉我,仍然好,写得奇异,更加简练了。内心生活就是一
条涌动不息的河流,它会停止但不会枯竭。像玛格丽特·杜
拉斯这样的人,会写到死。一生都在回忆。在回忆之中,过
去的一切都是活的,它们是河流之中的水。坟墓中的杜拉斯
会如此感叹:关于回忆,关于她,关于她和他的故事,最好
的东西还没有写出来。它们有更出色的形式存在着,但这次、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杜拉斯关于爱情的名言
相信许多女人,美丽的或不美丽的,不太年轻的或太不年轻的都幻想过这样一个场景——当紧张而忙碌的生活将疲惫和无奈涂抹到她们的脸上,渗透到她们的内心的时候,一个陌生的抑或是熟悉的声音穿过现实生活的喧哗,真切地停留在她们的耳畔:“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对我来说,现在的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与你那时的容貌相比,我更爱你备受摧残的面容。
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也许经历过岁月磨砺的女性不会幼稚到回头去寻觅那个岁月深处的身影,但也无法抑制如云雾般在内心飘浮的激情和渴望。”
玛格丽特·杜拉斯,原名玛格丽特·陶拉迪欧,法国著名作家、剧作家、电影编导。她的成名作是1950年发表的自传体小说《抵挡太平洋的堤坝》。代表作有《广岛之恋》《情人》等。曾获龚古尔文学奖、法兰西学院戏剧大奖等奖项。她写作别具一格,一度成为许多女作家模仿的对象。
广岛之恋经典句子
2.如果那个男人爱你,他的眼睛里就有疼惜。如果不爱就只有欲望。
3.当一个人开始回忆的时候,就已经苍老。
4.跟大家在一起得不到任何东西,一个人才能有所收获。
5.迷恋是一种吞噬。
6.当我越写,我就越不存在。我不能走出来,我迷失在文里。
7.我写女人是为了写我,写那个贯穿在多少世纪中的我自己。
8.同性恋像癌症一样是一种必死无疑的疾病。
9.如果我不写作,我会屠杀全世界的。
10.使我感动的是我自己,使我想哭的是我的暴力。
11.爱之于我,不是一蔬一饭,肌肤之亲,是一种不死的欲望,是颓败生活里的英雄梦想。
12.男人,应该非常的爱他们,非常非常的爱他们,否则,就不可能忍受他们。
13.爱情并不存在,男女之间有的只是激情, 在爱情中寻找安逸是绝对不合适的,甚至是可怜的。但 如果活着没有爱,心中没有爱的位置,没有期待的位置,那又是无法想像的。
14.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这个最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