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红灯牌”收音机。
可不得了啦。
这么说吧,犹如改革开放初期,突然闯进内地的劳斯莱斯,奔驰和宝马。别说一般人根本没见过,买不起,即便是有权有势的官员和万元户,也欲罢不能,张口结舌,不知所措。
辉在外区住读。
虽然很少回来。
可毕竟还是要回来,就这很少回来的匆忙之间,状如女孩儿的初二男生辉,竟然和我这个外号“小辣”的小女汉子,成了莫逆之交。
究竟是什么时候和什么原因?
让我们成为好朋友的?
现在的我,早己记不起来了。只记得,不管我是在吃饭,做作业,或是和一帮野小子,在我家里玩“官兵营捉强盗”,只要听到楼梯处有一种足声响起,我就会禁不住跑出去,边跑边叫:“辉回来了。辉回来了。”
辉回家上楼,有特色。
不像邻里一级级的向上走。
从来都是三步并做一脚的往上跳跃,整个小巧的身子宛若飞鸟,足尖在水面(楼梯)上敏捷的掠过。因此,那层层叠叠多年从没整修过的木楼梯,便发出了特殊轻沏的蹦蹦蹦声。
每每没说的。
我出得门来。
初二男生一准笑盈盈的,正跃上最后一级木台阶,足蹬白色回力鞋,一身深蓝便服,肩膀上向后斜搭着一只旧布书包,少年青春,无忧无虑,健壮勃发,奔放潇洒。
多年后。
铺天盖地的港派录像片和电影,源源不断涌来。
在里面看到刘德华同样年轻奔放的装束形象,当年的男女小屁孩们,都禁止不住发出啧啧的赞叹声时,我却在心里水波不兴:“这算什么?人家辉早这样帅呆帅酷帅死了的……”
这次,辉回来后。
我俩照例在我家里兴高采烈的说着,笑着……
听我讲了作业组的事儿,辉忽然住声,睁大眼睛:“外面都在停课闹革命了,你们还在读书,居然还做家庭作业?”“是哇,不该吗?”我莫名其妙的点点头。
老爸却看着他。
小心翼翼的问。
“辉,真革命了?我们厂子里,整天也闹嚷嚷的。”辉庄重的点点头,想想,又摸摸出了一个红笼笼,递给我爸。
老爸恭恭敬敬的接过。
有些战战兢兢地打开。
我平生第一次看到了血红的袖章上,精心印着的黄字“×××中学红卫兵造反团”,禁不住伸手去摸摸,捏捏,揉搓的。
老爸就啪的声。
打在我右手背上。
“做作业去!你干什么?你知道这是什么?告诉你吧,这是武器,放之四海皆准的武器。武器,嘭嘭嘭!走资派,牛鬼蛇神还有地富反坏右,就统统完了蛋,你个小丫头摸得么?”
辉却笑起来。
拿回红笼笼。
直接塞在我手里:“小辣,看吧,摸吧摸吧,不就是个红袖章?你要喜欢,下次我给你带只回来。”红笼笼,自然没带回。因为二个月后的下次,最初的红卫兵辉,成了逍遥派,笑嘻嘻回到了老房。